Sunday, June 13, 2004

Tender at the Bone

周六,本想雄心勃勃开始一天充实的工作。醒来的时候发现床头的灯亮着,审问式地直射头顶,而眼睛自动地躲进堆起的三层被下。叹口气,关灯小睡一下,不禁又拣起昨晚开了头的小说看起来。

Tender at the bone. 作者Ruth Reichl是Gourmet主编,也长期当过NY Times和LA Times的美食评论员。 台湾人把书翻作《天生嫩骨》,似乎有点放荡的意思:P 其实是作者讲食物穿插在她成长中的故事的。很少见到故事能讲得这么妙趣横生,可是又脱不开底下暗流的孤独感,所以就让我花了差不多大半天一口气读完了。仿佛又回到了中学时候星期天的早上赖在大床上看小说的情形,亲婆数十次进来唠叨:日头照到屁股了。却又拿我无可奈何。还有大学的时候,难得悠闲的一天,拉上帘子点着灯,就一代2块5的花生看一整天书,直到傍晚下床才觉得胃里恶心无比。——幸好我胃的功能如同夫妻吵架,总是当天解决,不影响到我第二天的食欲。

作者从她童年最早的记忆开始,一个个见过的人,一道道尝过的菜,都用轻松准确和一种透彻的幽默娓娓道来。在每章的最后还附有食谱,这一章节关键的一道菜式。我想六七十年代照相术不发达,否则大概她会同时附上大餐照片吧。细读菜谱,也有同作者坐上餐桌身临当时的香味和氛围的感受。我想作者是一个敏感谦卑的人,所以对食物有这么细致而带敬意的回忆,会在吃到上好的乳酪时有眼泪流出的冲动。这样应该是一本轻松愉快的书,也的确如此。但是在满纸唇齿芬芳之中,却又有一种难言的孤单感觉,母亲的忧郁症和对与之伴随的对食物和对小孩的潦草是她一生进行的争斗,直到书的最后才初现结果,期间她自己也屡屡滑入恐慌的边缘,只能靠煮东西和拼命吃才能让自己安定。她研究生时候独住在Ann Arbor廉价公寓几乎每天没有人说话的情形简直让我想到《国境之南,太阳之西》里对主人公青年期的描述,那种刻骨的孤单感,每天早晨醒来只有镜子中自己的眼睛还是唯一闪亮的东西。幸亏她后来的丈夫贸然敲门,及时出现,生活复归常轨。——生活本身总比文学多些轻松甜蜜,所以自传往往也没有小说有这么多的Drama吧。

我疑惑或许60年代生的青年都或多或少逃不开这种孤单感,还是这种孤独本是人所共有,60年代的时候大家叫得特别大声。这本书让我喜欢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特别强的60年代感。出生于富裕中产阶级犹太家庭 的Ruth,经历了当时青年典型的成长,缺少交流和关爱的父母,反叛的高中,大学混入嬉皮生活却总是被一眼看穿,反战,纽约,伯克利,公社生活,素食和环保运动,美国文化众生相在她笔下也如同法国大餐,一出出活色生香。Andy Warhol 果然被数次提到,这几乎成了写60年代的标志了。虽然没有正式出场,但作者曾经认认真真地准备了一餐要请他来吃的饭呢。看来我真应该来仔细念一本Andy Warhol的传记了。嘿嘿,上次在某期时尚杂志上 (Haper’s Barzzar?)看到给纽约妇女的推荐阅读就有他的传记,看来六十年代复成时尚拉。

被书中传达的食物给人的联结性(connection)的意义感动着,我不禁留意了一下自己在一天中吃到的东西。小半块凉拌豆腐,数碗绿豆汤,皆来自馥菱的劳动。一块一星期的cheesecake (的确是上周六买的拉,我每次打开冰箱总是担心它已经坏掉,盛情拜托馥菱和馨莹一起来消灭,她们却总是不为所动),但伴着美味小说我还是吃得有滋有味。两杯咖啡。(一杯是我新到的Gevelia French Roast,真是打开就满室盈香,有很醇厚又灵敏的苦味,那种让头颈骨振奋起来的力量,我们俩都喝得心满意足。我也觉得不算枉读了一天关于美食的小说。)本来算是简约主义的一天,但是晚上忍不住跑到CaltechC的Party, 我们的朋友新上任的主席David真是太会准备食物了,我吃下了不计其数的港式点心,包括两个蛋挞和一个布丁,一个萝卜糕,半条牛肉粉,一个虾卷等等,也一半因为这本书的关系,给新主席打了很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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