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货架上的蜗牛

今天在大华超市的蔬菜货架上看到一只蜗牛。新鲜完整的一只小蜗牛，停在一片菠菜叶上。

多小的一只蜗牛啊，只有发育不良的一颗绿豆那么大。但是它有细致完美的螺旋壳，两三条凹进去的曲线有恰到好处的平行和深度。颜色不是常见的灰，而是微微透着亮的月牙黄，混着褐色斑点。我看不到它在动，但是可以断定它有生气和活力，因为它的壳泛着自然的光泽，不同于被货架苍白无力的日光灯镀到的感觉，更像是16岁小姑娘在阳光下无拘束的笑容的光泽。把菠菜叶转一面，可以看到黑色的好奇的头伸出半个来，我用小拇指甲盖弹一下，动一动缩回去一点，然后又伸出来。这一瞬间你会感动吧。因为这只小小蜗牛，混合了爱人让你第一次心里柔软的那些因素：忠贞，执拗，脆弱，透明。嗯，用村上春树的话说，这是一只百分百蜗牛吧。

我把菠菜放回货架。自从一年级刚来时做炒菠菜从锅里翻出一块泥来以后，我就再也没买过菠菜。不知道这个蜗牛是经过了怎样的历险，跳上了它的菠菜叶船，一路跑到了大华。它预计要见什么样的人，要从什么角度来看看这个繁杂的世界呢？然后，它要去哪里呢？我不想打扰到它。

然而，夜深人静的此时，当我又想到种种可能性，它被下一双手翻检，被带入一家，它这当儿的命运或者在下水道或冰箱，不禁万分难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