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亦人

为了解释女“非人”们在爱情上的人间要求不得满足的悖谬，我不得不来掌自己的嘴了:)

所谓“非人亦人”，是说天龙八部里面非人非神的那些个生灵，在某种程度上或多或少地都保有着人类的弱点，甚至劣根性。迦楼罗日食一大龙五百小龙，何等风光神气；但到命终时，体内毒素爆发，上下翻飞七次到金刚轮山顶而死，死状惨烈之极，全身烧毁，只留一青色琉璃心。而阿修罗部虽然女子美貌，但是善妒好战，若在人间，必掀起情天恨海风波，或至倾城覆国吧。甚至天神也有“天人五衰”的悲哀。“衣裳垢膩、头顶花萎、身体臭秽、腋下汗出、玉女离散”，这和水灵灵的女子嫁人后成了黄脸婆有什么两样？

便是这些根正苗红的天龙部，亦有让我们凡人扼腕叹息的时刻，更何况那些下到凡间来浸濡业久的“非人”女子呢？早已在文字里参透了男欢女爱后薄凉之境的张爱玲，见到刘郎，亦是“只因为见到你，愿意一低低到尘埃里”，岂不是非人的一点点人间向往？然而她自然不能如愿的，原以为可以得到凡间的幸福，“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岂知彼非良人，那男人或许一边能窥到她“非人”的好处，（我们看照片，知道张长得不是很美，或许世俗地来看不如小周吧:P “淹然百媚”，多是从锦口秀心的灵来的吧），一边算作他类似鼻烟壶中国字画系列收藏中比较另类的一件吧。如胡所说，“我与爱玲，只是一场欢爱”。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就是要当得起才是。那一刻的张爱玲，想来是愿意被当作女人来爱，普普通通但是又独一无二的人间女子。后来决绝的那句话说得也心虚。但这正是“非人”类的那一处软肋，怪不得她。似乎也只能如此结局了。你能设想到一个更好的男子与她？一桩圆满到柴米盐饭的恩爱到终与她？“我将只是萎谢了”，她作为女人的开放，也似乎只能在那短短低下去的瞬间那。

想到另一桩可以来比的故事，卓文君。。。夜奔“凤求凰”而去时是“婚嫁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至见弃，“闻君有两意，顾来相决绝”。就是我先把你休了。还叮嘱对方，“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决！”这是何等干脆爽朗的气概，是我所喜欢的人间女子的大性情和大智慧。说得好听，但是譬如到自己时，怕都会有问出“我与**，你要选谁”的糊涂时刻来，只怪上海到宁波乡下的距离还是太近，未能保全尊严，要是在美国就好了，尽可写长信去痛骂，或者不理不睬保持“非人”姿态，呵呵。

突然想到一件，你说为什么只“民国女子”两个名词的叠加就会生出许多摇曳的姿态来呢？好像名词往往会比形容词有更淋漓尽致的表达作用。万一到后世有人要为你我作传，就只好用“共和国女子”，多煞风景阿。